你好,我是 00,互联网上也叫 0x7D 或者 lin0u0。
先天左手六指,但在成年后才逐渐理解左手伤疤和不那么灵活的拇指的成因,如今觉得若不是父母的决定,童年的日子会更难过些。
周岁后随父母来沪,在这里福祸相依的成长,对这座城又爱又恨。
记忆里的上海与“繁华”二字一点不沾边,在时隔十年再次回到这座城前,上海一座离家数百公里小镇的代称。小镇没有星罗棋布的咖啡馆,没有满是洋文的商场,没有四通八达的地铁,甚至没有一家像样的影院。在上海的生活总是在三个点画出的框里徘徊,在小店里感受人间,在学校里感受自我,在家里感受爱。
不知道是因为从小就听着“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”,还是在那间不大的小店里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,后来的十多年里,我不再为人的自私、狡诈、蛮狠与丑陋感到惊讶。
在那所学校里,我学会了如何偏袒、如何欺凌,学会了如何无视偏袒、欺凌。但仍要感谢那么几位善待我的同学,让我回想起童年不至于一片灰白;也要谢谢那位在课后和母亲称赞我是璞玉,还需精雕的老师,在无数崩溃的夜里是您让我有继续的勇气和自信。那时,父母老师让我学会了学自己想学的、做自己想做的。电子手抄报是可以用 PPT 搓的,补习班是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上、上哪些的,想学的东西是某天放学时就可以在母亲手里结果书本的,想打的比赛是可以得到老师和父母的全力支持的(至今走到武康路,我都会想起那天输掉比赛咸咸的眼泪),想要的电子产品是可以用期末考试的分数换来的。
放学铃声敲响,意味着我又可以逃回家做我的幸福小孩了。放学总是母亲来接,在路上买上汉堡奶茶或是小蛋糕,周末的午餐大概是生煎、小笼、牛肉粉丝汤。回到楼下跺跺脚点亮楼道所有的灯,才爬到三楼就大声呼喊外婆开门。总记得外婆做的饭菜很好吃,小小的饭桌上似乎总是四菜一汤,那一碗麦条儿也已经快要成为记忆洪水的闸门。有阳光的周末总是可以和外婆一起去菜场买菜,从蔬菜区一直逛到水产、干货,再悠悠地逛回小店。
预备班的时候,称兄道弟,时不时出没在台球厅、KTV,虽然不沉迷游戏,但在足球场上摔断胳膊之后,倒也是走上了厌学的岔路,听写从错一两个变成了对一两个,枉费了母亲每周陪我往返故乡看诊的功夫。好在父亲一是看我不学无术、交友不慎,二是到了抉择在何处中考的时候,稍加决断便把我扔回了温州念书。
初中时寄住在姑父家,没机会和父母上演叛逆的戏码,就是苦了姑母姑父还有表妹。上海的教育质量放在温州,让我有了巨大的先发优势,初中上的不太费力(除了初现端倪的数学),加上班主任的赏识,获得了保送的机会。
保送的那些日子里,是我看清人和人差距的时候,也是接受自己平庸的时候。有些拼尽全力也学不会的东西是别人几乎不费工夫就能学会的,无论多大的先发优势,无论那三年有多出类拔萃,在这群人里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存在。后来的日子里我学会了和自己和解,学会了把“用功”控制在自己的舒适区,学会了在苦闷的学习里读书、拍照。那些日子里,认识了合拍的朋友们,摸清了自己的兴趣,也肆意妄为地让本就散乱的技能树随缘生长。
高考正常发挥,在一张叛逆的志愿表和一张乖巧的志愿表间选了后者,两者都是兴趣所向,但还是工科可以让普通家庭的孩子踏实入睡。本科大概是在上课、干活和实验里度过的。动手可比理论有趣的多。赚了人生的第一二三四五六桶金,凭着笔杆子和写代码给自己谋了点更好的生活(没想到也给自己的复试赚了些谈资)。
考研的心很大,想圆梦那个遥远的梦校。但似乎仍是逃不出江浙沪的魔咒,调剂回了上海,在材料学院拿着微电子学位,做点有机电致发光的工作。时隔十年又回到这座城市,家门口有了地铁站,小镇依然没有活力,但好歹有了像样的商场、电影院。上海对我来说好像也不是那座小镇了,是座有着 AB 面的城市。坐上地下长龙,穿过隧道,好像就能走进这个城市充满梦幻泡泡的一面。
好了,这就是我,一个技能树点的随心所欲、没有多少志气和抱负、只希望快乐活好每一天的普通人。
祝你生活愉快。
对了,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是 2025 年的情人节,希望你很爱你自己。